開宗明義,呢篇係庵野秀明嘅歌頌文*
話說23年尾《哥斯拉-1.0》在歐美地區發行後備受吹捧,可惜除了日本本國一直沒有在亞洲排片,使得此片內容十分神秘。直至在本年5月1出了光碟正式公售,香港地區的觀眾始得一睹廬山真面目,看畢後大致上理解海外觀眾驚訝於他們在低預算下做出直逼荷利活製作的質素,但第一印象未到十分深刻。
香港觀眾終於有得睇mius one
無意踩一捧一,只是於我而言庵野秀明的《Shin Godzilla》作為特攝片則更有轉捩性的地位,想趁《哥斯拉-1.0》甚囂塵上的時候也想追封《Shin Godzilla》的過人之處。首先《Shin Godzilla》令我心冒冷汗的場口不是對付哥斯拉的打鬥,而是應付一系列國內外政治角力及災難控制的會議對論,在各種制肘下形成的局勢緊張程度絕不下於怪獸的威脅;其次是並不視哥斯拉視作敵人般殲滅,而是抑制,甚至嘗試與牠共存,反映日本國現今應對災難的態度。
而令《Shin Godzilla》更加超越的地方,在於哥斯拉的設計上:他沒有現世代哥斯拉系列一般常見的靈動及殘暴,反而比1954年初代更笨拙死板。亦正因牠沒有蠢蠢欲襲的衝動、不會躁怒地主動攻擊目標、機能性動作地直線城市散步,我們沒有在牠身上感受到「生命」的氣息。而觀乎牠Automate Breath 的動作,更似是一隻生物在嘔吐、失控地將體內的能量釋放,貌相呈現出身不由主的痛苦之意:作為原子能力量的容器,牠是受害者,但他沒有選擇地以加害者形象出現在人眼前。此乃充分参照本多豬四郎設計哥斯拉時的「生得太高太強太重,生來就是悲劇」定性,亦透過別出心裁的配曲《Who Will Know》這首歌唱出哥斯拉的心聲——從來無人在意的怪獸之意願。在還原哥斯拉特性、融入現世代處境、細緻的設定上,都使得《Shin Godzilla》足以用日文中的讚美詞「完璧」(かんぺき)來形容。
因為受《Shin Godzilla》的完整性所觸動,似乎令我對庵野秀明創作心境多一份了解,尤其看到《Shin Godzilla》那些與Eva 重疊的位置,例如開會背景音樂、瘋狂的作戰計劃、動員全國資源等等,令我心疑庵野在Eva未能實現的事,是否想在《Shin Godzilla》補完,亦因此開始了庵野作品的revisit,看到多了一些細節。
鷺巣詩郎的為《Shin Godzilla》與EVA系列所作的配樂皆有重疊之處,例如《EM20》就分別用在開會的場面上
(上)瘋狂的作戰會議
(下)動用全國電力/工廠生產資源去作戰
(下)動用全國電力/工廠生產資源去作戰
Eva新劇場版重啟的時候,四部曲不是由一開始就已經寫好,庵野秀明只為了要加上更多有趣的事情去重寫舊作,但一部部寫下去的時候,發覺責任超出自己想像,開始患上抑鬱症,甚至認為自己沒有資格處理好結局,想放手不管,所以在第三部《Q》之後就停下了製作,轉而接受了東寶的《Shin Godzilla》委託,藉此思考舊作新寫的意義,令庵野更加清楚自己想要完成怎樣的故事,從而影響Eva新劇場版的結局,甚至S.J.H.U(新·日本英雄宇宙)這一系列企劃想要探索的課題。
日本《Shin Godzilla》海報上印有一句重要的taglinline:「現實對虛構」,亦即S.J.H.U系列的重要根據點。以哥斯拉為例,虛構是指哥斯拉的出現,現實即是面對災難的政治應對。系列的主張就是利用虛構電影橋段去回應或者探索現實的問題與情感,不是單純打怪獸過英雄癮。
日本《Shin Godzilla》海報上印有一句重要的taglinline:「現實對虛構」,亦即S.J.H.U系列的重要根據點。以哥斯拉為例,虛構是指哥斯拉的出現,現實即是面對災難的政治應對。系列的主張就是利用虛構電影橋段去回應或者探索現實的問題與情感,不是單純打怪獸過英雄癮。
這立意亦由此引申到Eva終章的編寫,雖然舊劇場版也有出現真實場景的畫面,但舊結局角色依然是在Eva的動畫世界存活;新劇場版則是截然不同地將每一個角色的責任都卸下並解放,連真嗣對自己的身份都有後設的認識:自己為創作者作為逃避現實而創造出的人格,結局甚至帶着這一點認識反過來提攜創作者去重回現實的人生。庵野一直被同業取笑為永遠的小朋友,鍾情特攝片動畫片的他,創作到了這階段忽然認知到動畫創作是自己逃避現實的方法,於是就要用動畫來終結自己的逃避,正如朱薰在動畫對真嗣所講,「Eva所起的事就用Eva來終結」。反藉用作品成助自己的成長,這相信是每一位Eva迷看到最後都不禁鼻酸的位置,亦是動畫史上一個超前的反轉與救贖。果然如製作人鈴木敏夫所言:「創作乃治療抑鬱的秘方」。
最後,庵野秀明在抑鬱期間他除了製作《Shin Godzilla》,另一件令我相當在意的事,就是為宮崎駿《風起了》的男主角堀越二郎配音。
於是我亦從重了《風起了》,結果發現了新的脈絡,亦令我明白到宮崎駿這令人大惑不解的新戲《蒼鷺與少年》到底在幹什麼。
下文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