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ATURES 2023-12-19

五條人 —— 藍領的逆襲 由路邊賣二手打口碟到賣洗頭水廣告

藍領的逆襲
五條人是一個有趣的研究對象:野生個性的音樂風格、以及有據可究的文本內容固然是是文化研究的熱手題目;但他們由一個路邊賣二手打口碟到今天受歡迎至賣洗頭水廣告,到底是靠財團的幫助、是媒體的造神還是其他原因呢?當中走紅的原因也是相當有趣的文化研究題目。
在上《樂隊的夏天》走紅之前,他們的音樂就已經備受國內的音樂愛好者所推祟。因其成長有一段時間靠賣「打口CD」(外國賣不出的唱片會在CD上打洞當成塑膠垃圾運到落後地區,無意中為8、90年代中國青少年提供了廉價的泊來音樂),他們從這些廉價娛樂中吸收了拉丁風格的民謠與受到搖滾樂的影響,發展出如野獸般難以馭訓的音樂形式。
文本上,方言的運用是令人津津樂道的一個特色,而貼近底層的生活描繪及聰明生動的寫法,是他們歌詞傑出的地方。例如〈陳先生〉一曲,歌中只有三句:「1878年伊生於海豐;1933年佢死於香港;1934年其葬於惠州」,分別由海豐話、廣東話與客家話唱出三個段階,沒有起承轉合及修辭,卻道出革命家陳炯明仕途的顛簸及流離,是高超的文學呈現。
而他們走紅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能夠造出沒有門檻、雅俗共賞的作品。他們的歌中沒有沒有高雅難明的說辭,聽眾群既不限於知識分子,也不如搖滾樂迷要求一顆反叛的心;他們只以第一身說小人物的故事民謠。例如《夢幻麗莎髮廊》裡的洗頭妹,同一首歌落在城村藍領工作者上,可以因為生活狀態被看見而有感觸;落在城外閱讀者身上,則可以因為更加了解在城中村生活的血肉生活而感動。
古代樂府有收集民歌的傳統以察民情,在這作用上五條人有相同的角色,就是反映城市(城中村)生活的面貌,但對象不限於持政者,而是在為鄉里歌唱這樣單純的藝術召喚。五條人的受歡迎,是因為他們講出了非官方而切身有關的中國故事,當中有他們有你有我。
當然,他們率直待人的性格(無顧忌做自己的個性讓他們為電視節目《樂隊的夏天》製作組增添了不少煩惱,相應的也增加了娛樂效果),令「平民發言人」的形象深入民眾的人心,為下俗生活帶來影響潮流的權力。
有樂迷擔心五條人成名之後能否再繼續貼近底層生活,為小人物說他們生命的故事。早前風琴手兼主唱仁科在哈佛做了一場講座,就有學生問他這個問題。他自己也坦認五條人的創作一直是圍繞他們身邊發生的事情,未來生活的改變會為作品帶來什麼樣的面貌他自己也很期待。但一個重點是,無論他們是石牌村低下階層或是社會名流,在一切身份之前都是一個有情感的地球人,都有日常的無聊需要打發,自然都有各自值得說故事的地方。
仁科自己的個人專輯《春就很好聽了》中有一首歌叫「耍猴的人在月台上看蘋果」,講猴子進城後成為「他們」一員的經歷,開首是這樣唱的:「我們進入這城 這榮譽讓我們變成了他們」,但在回答「成為他人」或變質的這個問題上,這首歌的中段這樣寫到「我們開始哼唱歌曲 這快樂讓我們變成了他們,在等待美好的人來握手,我們必須學會唱美好的歌」相信五條人的主要創作就建基於這點,他們的變與不變,都會讓我們知道在這個國度賴以生存的血肉生活,繼續讓我們認識更多更多的人和他們的故事。
------《南方戀曲:五條人香港專場演出2024》詳情-----
日期:2024年1月13日(星期六)
時間:晚上8時
地點:麥花臣場館(香港旺角奶路臣街38號)
票價:HK$580 / HK$480